给天堂孩子的一封信
岳庭:
失去你,生命就像一张孤寂的网,铺天盖地而来。
看著你过去所写的信和诗,妈妈的心就好痛!当初真不该让你离乡背井,独自一人到美国求学。毕竟,在你心中,最渴望的莫过於拥有一个家,一个美满的家,一个有爸爸、有妈妈的家,而我又何尝忍心将你送到天遥地远的国外,在没有父母的保护之下,一个人忍受异乡的孤独,以及思念家人的苦楚。
只是,当时的你有著严重的鼻窦炎,时常无法顺畅呼吸,医生建议我让你到『大陆型气候』的国家生活,或许就能够有效地改善你的鼻病,再加上妈妈考虑到你那与生俱来的艺术天赋,倘若继续留在台湾,便极有可因为沈重的升学压力,而斲伤了你的漫画天赋。
於是,在多方的考量之下,妈妈决定将你送到美国念书,让你在那个自由的国度里,尽情地发挥你的才华!但前提是,我们母子俩必须忍受暂时的别离之苦,等到你学成归国的那一天,我们将能够永远地团聚在一起……只是,妈妈怎麼也没想到,这个愿望竟会如此难以实现……
你十四岁去了美国,二十三岁就离开了人世!在这短短二十三载的人生岁月里,我们相聚的时间是那麼的短,而思念的时间却又是那麼的漫长,到底是命运太捉弄人,这是你的才华过人,让苍天妒红了眼?
午夜时分,我再度打开记忆的抽屉,思念过往的种种。我打开床前灯,伸手到衣柜的最上层,搬出收纳盒,红著眼眶,拿出一封封你写给我的信,和那一叠厚厚的漫画。反覆阅读它们早己成为我的习惯动作,只是泪水常常无法自己,正要溃堤之际,我便会迅速地撇过头去,深怕泪水湿濡了你最後的作品。
说也奇怪,打从你出生的那一刻起,我便开始搜集关於你的每一样物品,从我为你剪下的第一撮头发、出生时的脐带、你每天晚上所盖的小被子、周岁时外婆为你织的小毛袜、你所写的作文、信件、卡片、漫画,以及你小时候录制的录音带,甚至长大以所创作的音乐作品,都被我一一珍藏起来。心想,倘若将来你结婚了,我一定要将这些东西放在一个聚宝盒里,做为送给您心爱妻子的结婚礼物,只是这一切…….
难道在冥冥之中,我便料想到有这麼一天,你将会先离我而去,所以在潜意识里,我才会如此珍藏著关於你的一切物品。好几次我到美国去看你,见你又将你的作品随手扔进垃圾桶里,我便开始在垃圾桶里『挖宝』,而且每次都成功地挖到不少宝物。
当我得知你的『Life'sastruggle』专辑,被中华音乐人交流协会评审评为年度十大优良单曲时,心中真是又惊又喜!虽然你无法亲自领奖,但是你却把这份荣耀留给了我!况且颁奖典礼正好是我生日的前几天,所以我知道,这一定昃你要送给我的生日礼物!
颁奖典礼当天,当主持人宣布你获奖的那一刻,『砰』的一声,我的脑海中立刻出现彩球迸开的画面,岳庭,你终於得到大家的肯定了!此时此刻如果你就在我的身边,我想我一定会开心地抱在一起又笑又跳!
我亲爱的音乐小天使啊!妈妈在这里祝福你的羽毛越来越丰盛,诚如你在梦中对我说的,只要你的音乐能够多感动一个人,就会让自己的羽毛多长出一根。
我想,当你的羽毛丰盛时,你终於可以自己飞了!
永远爱你的妈妈
(文摘自『让我自己飞』一书)